第30章小事大规
　　和宫新臣通完电话后，秦为民摁了摁办公桌上呼叫器的“0”号键，把扈才华叫了进来。虽然扈才华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但作为省委书记，不可能拉起个嗓子大声地喊人。不光是省委书记不可能拉起嗓子喊人，其他领导也同样如此。为了方便领导传唤，办公厅就给厅办公室副主任以上的领导都在办公桌上安了一个呼叫器。呼叫器象电视受控器一样，上面有数字，厅里从秘书长到副主任包括副书记的秘书，都编排了一个号码。同时，每个呼叫器也相应地编了号码，这样，领导需要呼叫谁，就对着谁的号码摁一下，被呼叫的人桌子前的呼叫器就会响起来，并且会显示是几号呼叫器呼叫，被呼叫的人也就能够马上知道是哪个领导呼叫，并马上到呼叫的那个领导那里去。
　　这样一来，领导们要叫人也就方便了。
　　不过，被呼叫的只能是秘书长以下的人，并且也只能是职务高的呼叫职务低的，不可能职务低的呼叫职务高的。
　　并且省委领导之间是不可能相互摁呼叫器呼唤的。
　　实际上安装了被呼叫的呼叫器的，办公厅只有处长以上的人员和书记、副书记的秘书。扈才华的身份还只是省委办公厅综合秘书处的一个副处级调研员，本来还不够安的资格，但因为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办公厅必须做特殊考虑，这样扈才华的办公室里才安了呼叫器。如果仅凭扈才华在办公厅里的资格，是不够安这个呼叫器的。要知道，在办公厅，论资排辈是特殊突出的。虽然如何论资如何排辈，其中的因素非常复杂，但办公厅的同志心里都清楚。即使刚进去的人不清楚，要不了多久也就清楚了。
　　可想而知，在办公厅这种地方，论资排辈是多么突出。
　　在省委办公厅，属于办公厅领导的，除了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外，还有四个副秘书长，三个办公厅副主任，同时还有不少处长。因此，按照职务排列顺序，扈才华在办公厅的排位只能排到了六十六位，也因此，他的呼叫号也就是66号。书记呼叫扈才华的次数肯定最多，如果让书记每次呼叫扈才华时都要摁两下，又觉得有些不妥当，于是钟一心就让省委机要局的人从技术上作了特殊处理，只要书记摁一下“0”号键，就能够呼叫到扈才华。也就是说扈才华的呼叫号实际上是“0”号，这也是非常特殊的。这也是钟一心考虑问题周到细致的表现。
　　省委秘书长钟一心的呼叫号自然是01号。注意，号码前是加了“0”的，并且是必须加这个“0”而不是简单的“1”号。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在省委大院里，只有省委书记是1号，其他人是不能号称1号的。也因此，省委书记坐的车的号牌一定是“00001号”，省委书记的办公室门牌号也一定是1号，哪怕前面加了楼栋号和楼层号，但后面的那个数字也都是1号。座机的号码自然最后一个号也是1号，特别是红色机的号肯定是1号。就是在其他需要以代号相呼的时候，省委书记也同样是1号、省长是2号或者是因为呼号多，前面就会再加上两个“0”，变成“001号”、“002号”。这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
　　不过，现在一些领导们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号码了。包括车牌号、手机号，有的领导还会刻意选用普通的号码，这样，既显得自己不讲特殊，也有助于在某些场合起到保护作用。这些领导心里清楚，虽然在一个省是1号，但放在全国，也不是1号。
　　虽然现在有领导已经不太注重车牌号、手机号等这类号码的序号了，但并不等于他们已经不注重排名先后。在官场上，排名的先后顺序非常重要，该排在第一的决不能排在第二；该排在第二的，也决不能排在第一，当然更不能排在第三。
　　一个简单的排名都是这样，更复杂的论资排辈就更不用说了。
　　听到呼叫器的响声，扈才华抬头见显示的是1号呼叫器呼叫，知道是书记呼叫自己，便连忙站起身来，把自己刚才正在处理的文件夹放到一边后，拿起笔记本和笔就朝秦为民的办公室走去。
　　扈才华进来后，秦为民也没有过渡，直接就对他说：“你通知一下公安厅和国安厅的厅长，让他们分别到我这里来一趟，另外，你给丽春的谭无忌打个电话，就说请他按照我之前给他说的意见办，让丽春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暂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请他代表省委给这个常务副市长先谈一下话后就宣布。另外，王未明车祸的问题，也请他们丽春抓紧调查，尽早拿出一个客观准确、实事求是的结论。”
　　秦为民边说，扈才华就边在本子上记。准确传达领导的旨意，这是每个秘书必须做到的。常言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扈才华虽然记性不错，但他仍然随时随地都会在本子上把领导安排、交办的事记在作为秘书使用的专用笔记本上，哪怕就是临时没有带本子和笔，下来后他都会很快抽空记下来。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准确传达、落实领导安排了工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后备查。作为省委书记来讲，可以说他安排的事情、布置的任务，包括所说的问题，都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小问题，都可能是关系到全省的大事，不能有丝毫的歪曲和误传。否则，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一两句话所能够解释和说清楚的。
　　从秦为民办公室里出来，扈才华就马上落实书记刚才的安排。他看了看时间，便先给公安厅厅长刘有胜打了个电话，让他到省委来一趟。省公安厅离省委不到两公里，很快就会到来，而省国安厅离省委有将近四公里，过来的时间肯定要迟一些。让公安厅厅长先到，书记等的时间就会短一些。这虽然是个小事，但作为秘书来说，这就是对细节的考虑。现在不是到处都可以听到说“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吗？这也体现出了作为一个领导秘书的素质。
　　在等刘有胜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扈才华用座机给丽春的谭无忌联系，把秦为民刚才说的话在电话里一字不漏地向谭无忌转达了。在听了扈才华转达的书记的话后，谭无忌顺便问了一句：“书记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扈才华如实地说道。实际上谭无忌的这句话也只是顺口话，并没有真正的内容。但作为一个称职、严谨的秘书，就应该象扈才华这样如实回答。但往往会有人觉得自己是领导的秘书，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与众不同，在其他人面前，就很容易添油加醋地说一些完全是他自己个人的意思或者感觉，让其他人以为就是领导的意思，从而无谓地增加其他人的思想负担。现在涉及到官场各种各样的传闻、说法很多，往往就是领导身边的人无原则地讲一些话或者是透露一些信息，让其他人从这些话或者信息里自以为是地想一些问题。所以说一个称职、优秀的领导秘书，应该是一个完全守口如瓶、守规知纪的录音机，该放的时候放，该录的时候录，决不增加内容，也决不减少内容，只是忠实地记录下领导的话语。但现实中这种秘书不多，不少领导身边的人包括一个驾驶员，虽然他的职责就是给领导开车，但都会当得有汁有味，有模有样，俨然真的就是“宰相门前七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