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天走出农资公司，脑袋里就像是灌了浆糊似的，晕晕乎乎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余端突然说弄出这一手。凭直觉，他知道这里面绝对是出了什么岔子。否则的话，这样的理由，在自己第一次从余端这里拿货时，他就完全可以说出来，根本不用到现在才来说。
　　马泽天的猜测是对的。他此时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人家心里却是清清的。余端对张顺怀送来的磷肥，没有太多的销售欲望。这主要是因为张顺怀他们厂里做的是低端肥，和现在农民们的需要不一致。复合肥就是这样，农民们只要用一次肥效高的进口肥之后，就不会再选择普通磷肥。
　　所以，当何敏提出从余端这边拿货，配给马泽天去销售。余端并没有什么异议。相反，他还觉得很高兴。完成了一定的销售任务，厂里对销售方是有奖励的。马泽天销得越多，这个销售额最终是要记在余端的名下。对余端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等马泽天销了二百五十吨肥，也不过用了区区两天多时间，这让余端有些惊疑了。跟着龙桥供销社的农资负责人给余端打来电话，指责余端搞乱了这边的农资市场，余端对马泽天的销售就没有了半点好感。
　　龙桥供销社这边甚至还这样说：“这个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尝到了甜头，只怕你这边的进口肥市场，最后也要被人家给吃了。”
　　余端听到这里，下了狠心，不再向马泽天供肥。各地的供销社纷纷关门大吉，没有关门的几家，都是有政府为背景的，强撑在这里。人家能向自己说这样的一番狠话，说明对余端的做法已经很感冒了。
　　余端倒不是怕马泽天，他是怕龙桥供销社在后面的进口肥销售和农药销售上，不肯配合自己这边，到那时，市场只会白白地拱手让人。这一点，是余端不愿意看到的。僵化的供销系统也有僵化的好处，对余端这样的大户二道贩子来说，更是如此。
　　马泽天拿起电话，给何敏拨了过去。何敏的手机却总是无法接通。这让马泽天更是郁闷，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走上正轨的生意，突然就遇到了头痛的麻烦。这个麻烦事处理不好，他就要在这个行业上栽跟头了。
　　马泽天本想把货款送给了余端之后，立即赶赴龙桥镇。他要所磷肥直销做遍全镇。首先得要做一个市场调查，看看已经买过磷肥的户数占比多少。
　　可是现在看来，他不把货源的问题解决好了，他根本没有做这个调查的必要。
　　马泽天又给张顺怀拨了个电话，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只听到张顺怀静静地问道：“你是小马？”
　　“是的，张大哥，”马泽天心头一暖。他就像栽进无边黑暗之中，忽然找到了一点点亮光之后，心头的那种狂喜，自然不用多说。
　　“你这边销售，听何敏说做得不错啊。怎么样，还需要哥哥给你什么帮助吗？”张顺怀问道。
　　马泽天正想把余端拒绝了自己再次提货的事儿告诉张顺怀，可话到了嘴边，他忍住了。他不能说，一说就是把底牌给全晾了出去。别人看到他的底牌，他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我要铺底，”马泽天豪气干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