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起火了——幸福的年代（16）
　　河岸是镇东头的一条小街，实际上是明通公社河岸大队所在地。最初的印象是我小时候曾经在那里进过幼儿园。我和小朋友围着一张条桌，看一个机械化的青蛙，给它上紧发条，放在桌上，它就蹦跶起来。那条小街多半是茅草房，住有我的婆婆（我奶奶的妹妹）——罗兆兴。还有我的几位小学同学。
　　第二个记忆是在那里上大食堂，应该是大跃进后期了，或者已经是三年自然灾害了，上百个人同时聚餐的食堂，记得厨房的蒸笼很大，既要容纳生产队农民吃饭，还要容纳镇上居民就餐。
　　有一天，奶奶带着我上区供销社的石梯，转过弯，过石板小桥，很宽很大的石板，可同时五人并行。再踏石梯，走斜面土路，到河岸小街。去了小街就是围大桌子吃饭。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过了石板小桥，我问奶奶：“今天吃的什么菜，没有吃过。”奶奶说：“野菜。”
　　后来这个食堂解散，大概是办不下去。生产队的农民都自己吃自己的，居民也是自己吃自己。镇上有一个饭店，我爷爷主厨。再后来有一个区招待所，标准高点。我爷爷在文革初就调到区委当厨师。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每天中午回家，跑到街上首先是到饭店看我的爷爷。我们那里的风俗习惯，管爷爷叫“嗒嗒”。我一叫：“嗒嗒，我上学回来啦。”爷爷马上会从灶台上夹一根油条给我，下午回来时，常常给我盛一碗“哨子面”。
　　记得有一天晚上，屋前闹哄哄的。当时，我们还住在茅草屋里，我和爷爷奶奶一起出来了，盐厂的工人都从屋前经过，手里端着盆盆，往东跑，爷爷一问，都说是：“河岸起火了。”
　　我们往镇东头望去，只见那边是红光发亮，爷爷马上操起脸盆就往东跑，我也跟了去。我们是从河坝过去的。
　　到了河坝东头，只见救火的队伍排起了长龙。河岸街正烈火熊熊，而救火的长龙也从街上下到河边，人们都在进行水盆接力赛，水盆不断地从河边传到起火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组织，人们都自觉地齐心协力自发救火。
　　第二天，我们去河岸街上看，很大一片的房屋都烧垮了，一片狼藉，烧的多是茅草房。我婆婆的房子也烧没有了，婆婆在哭，她的一双儿女也在哭，他们没有住的地方了，我爷爷奶奶也都很悲伤。
　　以后，河岸小街再也不建茅草屋了。